chatper.1
夜幕低垂,我倚着右手,遥望着染上白雾的瀚海国际会馆。随着车的持续行驶,那繁华的天轮市区在我的视界里越变越小,周围的路况也越来越糟糕。
坐在副驾驶座的感觉实在是很不爽,尤其司机还是月宫綴的前提下。驾驶座上的月宫綴依旧摆着他那副臭脸疾驶着车辆。棕发的发丝随着夜风飘舞着,卡其色的大衣和黑色的长靴给人一种高雅的感觉。
车子遇到了红灯停了下来,月宫的双手轻轻地敲打着方向盘。
“结果,我还没问你一件事。”
坐在旁边的月宫突然向我搭话,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,转过头去和他四目相对。
“什么事情?”
“如果摩耶加和叶承风只是在玩一场游戏的话,我们也没有必要故意跳进去当棋子吧。”
信号灯转绿,月宫再度踩下油门。在天轮市的街道上驾驶着车辆的同时,他再度说出话语。
“按你所说的,文姐她们很可能被叶承风当作人质来胁迫我们。但是就现实意义考虑,叶承风做出这件事情概率很小,对他来说,他不可能因为一场游戏牺牲普通民众的性命。”
黑色的SUV向南方开去,混在一群轿车里面。
“由此可见,就算你不去和那些黑色斗篷决一死战,文姐她们也不可能有危险。现在的你,为什么执意去和那些家伙战斗?就算再不济,请求尼尔或贝卡斯帮助也可以吧?”
我叹了口气。搭档的推理一天比一天精确,刚才那骗过维德佛尔尼尔的借口,被月宫轻易的识破了。
“如果我这次不去做个了断,下次就不会有机会了。”
我望着别在手臂上的处刑人徽记,苦涩从口腔里慢慢地溢开。
“我并不知道叶承风和摩耶加这么执着于我,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。但是短时间内能得出的结论就是,叶承风和摩耶加的对弈,就像是战争。他们之间的战斗绝不是为了随随便便的消遣或是临时起意,在棋局背后肯定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。”
我握住手中的手机,试着打电话给岚,却发现依旧徒劳无功。
“如果这次的事情不能经由我之手去做个了断,那么从此以后,摩耶加的行动将会完全处于暗处,而掌握不了他踪迹的我只好被动挨打,什么时候被做掉都不以为奇。”
搭档那带有珀色的眸子注视着我,我正面和他对视着。月宫为了超车再次把视线方向前方。
“月宫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?换做是你,你不会在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退场吧?你也不希望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做掉吧?”
听见我的话,月宫沉默地点了点头。
黑色的SUV逐渐开下河边的缓坡,进入到一条几乎不能通车的泥泞小路,转了无数次弯,导航仪提醒了无数次后。吹进车里的风,开始带着些咸味和腐烂味——这是大海的味道。
四周耸立着烟囱状的建筑物,视线透过车窗,渐渐可以越过防波堤,看见大海——但是我看不见港口内的海面,取而代之的,则是堆积如山的小船,大船,以及巨轮。
海轮船底朝天,搁浅在了岸边。小渔船和各式游艇层层堆叠,远远看去,如同延绵不断的钢铁山脉。
这里是位于天轮市南部的船只坟墓。五年前,那场惊动国际的海难冲垮了当时天轮市东部的防波堤,导致停留在港口的大量游轮和货轮卷入爆炸,全部报废。那之后,不仅仅是清理海平线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,就连残骸的处理也让政府大伤脑筋。
最后,天轮市政府决定将这些残骸全部搬到位于南部的旧港口。虽然表面上是为了回收利用的场所,实际上这里只是大型垃圾场而已。
换句话说,在这里,可以心无旁骛地大打出手。
港口的铁丝网和黄色警告牌在视野的远端显现,凝视着前方的当下,我的大脑突然浮现了一个问题。得趁现在快点问出来才行。
“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,月宫。”
“什么?”
月宫开口回应着,我沉默了一会儿,把手放到了腰间的枪柄上。
“你为什么要帮我?”
我们俩之间的时间宛若流水般逝去,铁丝网大门愈来愈近,月宫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微笑。
“你这家伙又问没意义的问题了?就算我是打算暗算你,你又能怎么样呢?”
“哼,要是那样我也没办法,但是仅限这一次,我还是想要问一下你。”
面对月宫綴的讽刺,我冷冷地说着。
“这次的事情到后面可以说是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。如果擅自和摩耶加结怨的话,你的立场也不太好吧?既然这样,你应该没必要跟过来吧。”
我说话的方式相当有问题,从以前开始我就养成了类似的坏习惯——如果被别人莫名其妙的帮助,我会首先考虑对方的要求和未来可能损失的利益。
换句话说,我极其讨厌欠人情债。
“很好,就这点来看我们真是一丘之貉。我也很讨厌不把话提前说清楚。”
我发现脸上浮现着讽刺笑容的月宫綴不知何时就在凝视着我,看样子这世上的确有些事情不知道比较好,但是最近的我总是踩着这些雷区。
“听着,洛亦铭。我会帮你,单纯是你这家伙很好利用而已。并且在未来,很可能出现要用到你的情况,这是其一。其二,我也很讨厌被叶承风和摩耶加肆意操弄,如果有机会,我会在你之前砍下那俩人的脑袋。”
我松了口气,双手抱臂正视着前方,面带微笑的月宫綴用力踩下油门。
“难道,你想让我说为了友谊和正义,我要和你一起去打败摩耶加?”
“哼,如果你那么说,我会一枪打爆你的脑袋。”
得到答案的我轻轻地哼笑着,月宫綴也慢慢地笑出声来——看样子我俩都在想着相同的事情。
没错,面前的这个人只是搭档而已——月宫和我仅仅是搭档,我们也只是因为相互利用才一起行动。除此之外,我们俩就只有相互讨厌而已。
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——建立在相互利益之上,却又不可撼动的最强羁绊。
Chapter.2
月宫让车子径直撞破铁丝网,放置外人进入的铁丝网大门随之破裂,我和月宫綴径直闯入了垃圾场的内部。穿过云层的月光和垃圾场外的昏暗灯光从垃圾山间的缝隙中射入,我俩靠着微弱的灯光打开了车的后备箱,月宫拿出了三把太刀,我也从箱子中拿走了四颗高爆手雷。
靠着强大夜视能力的我俩在黑暗中前进着,这里的一切都太过于庞大,诉说着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氛。
“哟,洛亦铭,月宫綴,欢迎来到我的加冕现场。”
轻浮的话语悠悠地回荡在了工厂之中,我和月宫瞬间警觉起来。
“你的语气居然也从最坏的方向发展了,看样子现在的你已经彻彻底底没救了呢。”
在我回应轻佻话语的当下,那纤细的人影从垃圾山的后方现身。身材并不高大的秦岭月张开了双臂,眼眸中透着黑色的死寂。
在他的身边,有一坨软软的东西瘫倒在了地上——本应该是人类的身体被揍的惨不忍睹。突出的骨骼,肿得已经变形了的面颊,几乎瘫软成软体动物般的躯体。实在看不出这坨东西作为人类时的形状。
可就算如此,那坨东西依旧在拼命地挣扎着,仿佛在强求着什么般不停地扭动。
“看样子你蛮记仇的嘛。把自己的亲生哥哥揍成这一坨”
月宫扫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那坨东西,语气里带着些许的讽刺。秦岭月那双黑色的眼眸里似乎产生了动摇,嘴角渐渐地勾起一丝微笑。
“哦哦,不愧是巴哈姆特啊,居然一眼就看出了我和这个垃圾之间的关系。”
秦岭月眼中泛起了些许的涟漪,继续狞笑着。
“没错哦,这个垃圾就是那个废物大哥,秦川。刚才还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,要把我活生生的掐死,现在却跟个死狗一样倒地不起。哼,说到底,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呢。”
“哦,是这样吗?”
我底喃着说着话语。或许是将我的呢喃当作示弱,秦岭月脸上的表情再度恢复了冷酷。他那清秀的唇角边露出从容不迫的笑容。
“我已经听说了两位已经打算过来进行战斗,但在此之前,我有一个问题倒是想问两位。为什么你们明知道这场决斗只不过是那两个人游戏,却还要到这里来送死呢?”
“谁知道呢?或许是不希望一个定时炸弹就这么埋在我的身边吧。”
我盯着口吻轻佻的秦岭月,耸了耸肩。摩耶加已经意料到了我会看穿他们俩布下的迷局,所以才会让秦岭月过来试探我。
但正如我之前所说,如果放过这一次机会,以后的我将永远作为一个局外人任人摆布,这是我极力想避免的事情。
“摩耶加和叶承风的棋局完全无所谓,对于我来说,只不过是和摩耶加做个了断而已。因此,我绝对不会逃避。”
“哦,对哦。”
秦岭月轻轻地说着,眼中冒出了索然无味的神情。
“说实话,我也看那个白头发的混蛋不爽。但是为了我的一切,我很乐意把那些多余的人松下地狱。”秦岭月舔着手指,咯咯地笑着。“无论是不知好歹的大哥,还是碍事的你们,把你们磨成肉片也算是一种乐趣呢。”
“不要因为乐趣而杀人,这种事情是作为人的基本准则吧。”
轻轻叹着气的我摸到了冈尼尔枪的枪柄,而面前的秦岭月却仿佛听到了笑话般开始狂笑起来。他那死寂瞳孔中的欲望火焰也渐渐开始升温。
“啊哈!看样子你并没有因为我的改变而震惊呢?难道是你平时一直都在嫉恨着我,巴不得我就这么去死?”
“我都说了,一般人是不会因为乐趣或好恶去杀人的。”他的推测让我无聊到想打哈欠“从一开始就以这么轻佻的语气说话,称呼月宫为巴哈姆特,对于人命毫不重视。我倒是想问你,这样的你,究竟是谁?”
我开始质问着对方,愣了半响的秦岭月忽然像是理解了一切般,弯下腰来尽情的笑着。
“哈哈哈!原来如此啊!原来如此!我早说要把你这家伙给杀掉嘛!真是的,居然这么快就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吗?”
听了我的话语后,秦岭月的眼睛亮了起来,虽然觉得很蠢,但是我的预测最后还是成为了现实。
“从你这副样子就基本能判断出你的身份了。”
那大到宛若可以震碎玻璃的狂笑并没有影响到月宫。摇着头的月宫綴露出了和先前丝毫不同的冷漠表情盯着秦岭月,话语宛若万年冰川般充斥着幽寒。
“从你那已经失衡的情绪和夸张的言论,现在的你并不是人类。手舞足蹈的动作,纷繁的行动。空气中的暗示流和量子波动都很异常,证明你这家伙绝不可能是秦岭月。”
这是基本的礼仪呢?还是诈术呢?看上去月宫并不在意自己说出的话语有多大的意义。他那静谧的眼神中写满了大战前的肃静,而在一旁等待的我,也将手扶到枪柄上,严阵以待。
“现在的你,已经是兽了吧?”
“哼哼!真是厉害啊!”
秦岭月咯咯笑声中不乏敬佩。
“真是失礼了!贤龙王巴哈姆特和默示之兽欧米伽,没错,此时此刻与你对峙的正是兽。龙之第九子,传说中光辉吉兽,貔貅!”
望着手舞足蹈起来的秦岭月,我和月宫沉默不语。现在的秦岭月会变成这种样子,完完全全是因为兽的暴走。
兽暴走所波及的临界者,将会身心遭到兽的吞噬,自我界限也会完完全全的消失。
所以说,此时此刻的秦岭月早就不是我们之前所认识的那个家伙了,而是另外一个,披着人的外皮,内心却是怪兽的东西。虽然心中依旧残留着些许对秦岭月的惋惜,但是,在对方已经暴走的当下,我们也没有手下留情的理由了。
我一语不发地拔出了冈尼尔,月宫綴也自然拔出了崛川国广与和泉守兼定。
我所面对的对手并不是那个老好人秦岭月,而是将老好人抹杀掉,已经化身为修罗的暴走之兽,不将他在此地消灭,将会造成相当可怕的后果。
望着已经打算攻过来的我们,秦岭月…不,貔貅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态度。他那双充斥死寂的双瞳里面出现了纷繁的情感,我从里面读出了愤怒,仇恨,杀戮,以及…欲望。
“哼,别那么激动嘛。我现在还不想和你们打。”
貔貅如同舞台剧演员般,悠哉悠哉地往后方退去。
“虽然我很想杀了你们这俩个经常碍事的家伙。但是在和你们做个了断前,我也得洗干净身上的污点才行。”
他的手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坨肉泥,厌恶地挑起眉间。
“这是第一个。”
紧接着,他舔了舔嘴唇,指向了瀚海国际会馆。
“那里的老太婆,是第二个。”
我和月宫面面相觑,这一点大大出乎了我们的意料——在我的推理中,摩耶加和叶承风之间的对弈应该仅限于我们和秦岭月之间。如果叶承风不打算帮助我们,摩耶加也不会指示手下去袭击会谈。
可是,如果放任貔貅去袭击会谈的话,对摩耶加来说无疑是走火自焚——袭击国际会谈的他无疑是打算和整个国际为敌,我不觉得摩耶加会出此昏招。
“哼,让那里变成鲜血盛宴,顺便把乔千夏和苏青叶玩弄到死,这样意外地不错嘛!哈哈哈哈哈哈哈!秦岭月那小子一辈子都做不了的事情,就由我去试试吧!”
我和月宫哑口无言,虽然目光死死地盯住对手,但是月宫那询问话语却悄然抛给了我。
“这是意料外的情况吗?兽逃脱了摩耶加的控制?”
“…….不,不对。”
我否定了月宫的说法,不好的预感渐渐地浮上心头。反复思索着的我慢慢注意到了真相,手脚前端的血液急速逆流,我的身体有点发冷。
“原来如此,是这样吗?从一开始,貔貅既不是摩耶加的部下…..他本来就是野生的临界者,摩耶加只不过是稍稍给他提供了庇护而已。”
我直视着秦岭月,最糟糕的预感渐渐地化为现实。
“就算貔貅去袭击会谈,摩耶加也可以宣称和他毫无关联——毕竟秦岭月是野生的临界者,就算发生惨剧,多半也会被当作兽暴走所引发的屠杀吧。”
“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?”
“束缚我们的最后手段吧。”
我举起了冈尼尔枪,双唇慢慢地开始颤抖。
“如果我们消极战斗,貔貅就会血洗国际会谈,大概是这样的意思。与此同时,叶承风那边也不知道靠不靠谱。综上所述的话…..”
“文姐,乔千夏她们的危机尚未解除,现在的我们必须尽快打倒貔貅才行。”
月宫綴接上了我的话语,这糟糕的现实让我有点头疼。
我总算了解叶承风和目的的一部分了,如果叶承风按步就章地安排处刑人和黑衣对攻,势必会在天轮市招来灾难。可是如果只让我和貔貅作为棋子厮杀的话,灾害就会减少到最低,这也很符合叶承风的理念。
而现在,摩耶加却故意让貔貅失控,让它往瀚海国际会谈冲过去,这样子的话,无疑会让叶承风措手不及,就算是处刑人能及时制止,势必也会让会谈出现无意义的牺牲者。
这就是司书者之间的斗争,即便不能理解他们的计策,这布局也实在是太惊人了。不,简直就是疯狂。
“哼,你们倒是商讨好了结果吗?”
冷笑着的貔貅奋力跳起,跃到了垃圾山的顶部,睥睨着陷入沉默的我们。
“虽然很想尝尝你们血液的颜色。但是现在的我对你们的死法没有兴趣,今天晚上,就让我先去血洗瀚海国际会谈吧!”
“会让你得逞吗!?”
回过神来的我迅速扣下了冈尼尔枪的扳机,幽蓝色长枪瞬间划破黑色夜空,向貔貅扑去。
然而与此同时,看不见的立场瞬间展开在秦岭月的面前——蓝色光枪化作曲线掠过貔貅的衣袖,割开了些许裂口后,消失在了夜空的远端。
“洛亦铭,看样子棋子并不只有貔貅。”
月宫露出了狞笑,注视着垃圾山的后面——在钢铁零件的阴影下,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。一双鞋从阴影里面渐渐地走出——在微弱的灯光下,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死死地盯着我。
我和月宫綴都认识他——他正是那个先前三番两次用重力线阻挠我们的黑衣。
“虽然很不希望你独自行动,但是为了摩耶加大人的计划,我会尽力为你提供方便,貔貅。”
男子抬起了头,绿色的双瞳泛起了丝丝磷光。
“请快点去瀚海国际会谈,留给你的道路已经畅通无阻,在那里,你可以尽情释放你的欲望,尽情展示你的力量!”
“哈哈!我就是喜欢这样!”
貔貅大声地笑着,他背向我们,高高举起了右手。
“那么,洛亦铭,月宫綴!等我今晚参加完派对后,就来和我厮杀吧!”
““别想!!””
我和月宫綴顺着垃圾山开始飞奔起来,秦岭月迅速起跳,窜向了附近工厂的房顶。我和月宫綴再次加速,然而正在飞跃前的一秒,然而沉重的身躯却不停使唤。
我往下望去,黑衣的双手慢慢地张开,绿色瞳孔中的碧色光环不停地转动着。
“你们的对手是我…虽说是如此,你们也没有做我对手的资格!”
他大声怒吼着,死死地瞪着我。
“尤其是你!背信者L,今天我就让你下地狱!”
“啧!”
随着宣告,男子向前踏出了一步,我和月宫脚下的铁质零件发出了干裂声后破碎开来。没有退路的我迅速跳到了另一座垃圾山上,而月宫则是飞驰在屋顶。疾驰垃圾山上的我们两迅速拉近了与黑衣的距离,打算同时发动进攻。
然而,黑衣男子从容挥动着的双手,让我的心里泛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。
下一秒,巨大的引力突然袭向了我。
我和月宫綴身边左右同时出现了肉眼无法看见的立场。两个像是双胞胎的强大重力波同时发生反应,创造出令人恐惧的地狱——铁质零件构成的垃圾山化作倒塌裂开,屋顶上的瓦片化作尘埃飞散,就连旁边年久失修的巨大工厂也开始倒塌。
烟雾散尽,好不容易逃脱压迫的我和月宫站在了四散的铁片堆中,从两个重力波的反映点开始,地面上被挖出了比垃圾山占地还大的两个圆形巨坑。
虽然我们已经尽快逃开了一段距离,但是从重力波的逃脱下还得拼劲全力——要不是将太刀插在地面上挺住,我们俩早就被吸进去了。
我把和泉守兼定丢还给了月宫,而后者则是慢慢地环视着四周。铁片和粉尘卷入了重力波造成了大坑洞之中,无数的碎片和垃圾山相继倒塌,从坑洞的入口如同暴风雪般落下。
“居然没有杀死你们,真是可惜呐。”
男子的声音从坑洞中传来,他悠然地伫立在布满垃圾的坑洞低端,话语中带着可怕的自信。
“接下来你们还能挣扎多久呢?”
“你打算一个人对付我们俩个吗?”
全身沾满粉尘的我开始反唇相讥,就连身旁的月宫綴也露出了好战的笑容。
从刚才短短的交手来看,单凭我和月宫綴并没有能与之抗衡的力量——但是如果我和月宫一起动手的话,并非没有可乘之机。
更何况现在的战场不是狭隘的小巷,而是废弃垃圾场,月宫的龙王的睿智可以尽情发动。
“单凭你一个不行吧!”
“切不可让他人沾染我的复仇和信仰!”
男子死死地瞪着我,毫不畏惧地回答,在杀气对冲的状况下,我们已经无需多言。月宫紧握着太刀,我也悄然举起了冈尼尔枪。而就在这时,男子的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。
“你!L!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!?”
面对男子的怒吼,我再次瞥了一眼他的假肢后,冷冷地回答。
“事到如今我也记起来了。”
我深深地吸了口气,接着回答。
“五年前海难的最后一战,你打算割断玛丽亚的脖子,但是在那之前,你的手臂被我用冈尼尔枪削了下来,你是摩耶加手下的黑衣!是叫做加莫罗对吧!?”
“哦哦,原来是洛亦铭的手下败将啊。”
月宫綴淡然的说着,我看着他的侧脸,他显得十分轻松的样子。
“那么我更没有输给他的理由了。”
我的搭档时刻都在考验着挑战着别人的底线,就算是在战斗的时候也是如此,作为忍耐一方的我感到十分头痛。
然而,对面的那个家伙却不会像我这么忍耐下去。
“肮脏的背信者!没用的垃圾贵族!一只手臂的仇恨势必要让你百倍偿还!虽然今天我独自一人面对你们可能会有点吃力!但是摩耶加大人自然为我准备了帮手!”
名叫做加莫罗的黑衣高举双手,紧接着,先前那坨,已经被秦岭月打得不成人形的秦川,突然浮现在了高空中。
“出来吧!亘古之兽哟!海人马!授予诸位罪人以最高天罚!”
“怎么可能!?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的人能干什么?!”
我惊讶地喊叫着,加莫罗的嘴边泛起了一丝从容不迫的微笑。
“这样的垃圾当然不能做些什么,但是只要他的肉体,他的欲望还在,那么终可以成为兽的食粮,让恶兽复活!”
还未等到加莫罗说完,那坨扭动不已的肉团一下子迸裂开来,鲜血和内脏化作骤雨落到了大地之上。紧接着,一颗球体从肉团中飞了出来。
半透明的外壳包裹着球体,里头有颗粉红色的东西,像是生物的内脏,又像是人类的心脏,不停地脉动着。
令人毛骨悚然的球体就这么越长越大,最后化作一个黑色的肉团落到了大地之上。不详的黑雾逐渐从肉团内部往外弥漫。
沉闷的黑雾最终包裹住了黑色的肉团,没过多久,伴随着恶心的啪唧声,和沉重的落地声。某种兽类的嘶吼响彻了黑夜,巨大的身影渐渐在烟雾的对面显现。
从我嘴中发出了牙齿打颤的声音,啊啊,我的牙齿就好像在腹腔里面打颤似的。
扬着棕色的马蹄,覆盖着强壮肌肉的人类半身——那只兽就这么出现在黑雾的另外一侧,挥动的巨斧宛若暴戾的凶器,坚实的肉体宛若天生的铠甲,它这威猛的姿态,的确符合英伦神话当中,“海人马”的恐怖称号。
我后退一步,月宫也后退了一步,我俩面面相觑,几乎说不出话来。
“他….他用人类的躯壳,孵化了暴走的海人马!?”
“虽然很残酷,但这是真的。”
月宫綴也表示同意,然而我却丝毫冷静不下来,现在的我们恐怕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。
“真是见鬼了!要对付一个暴走之兽再加上一个十五层级的临界者,我们这是抽中了下下签啊。”
我陷入了消极的思考之中,而身旁的月宫綴,握着太刀的手有些颤抖。
“真是失策啊,这下子可有的玩了!”
“你居然笑得出来啊!?”
这把我可真的彻底陷入绝望了,而在我身旁,月宫綴那作为少年清秀的容貌瞬间化为了渴望厮杀的堕天使姿态。他狰狞地微笑着,架着的两把太刀,摆出了二刀流的姿态。
“哼,你怂了吗?”
“才不会!”
我驱使着僵硬地嘴角摆出了笑容,死死地盯着巨大坑洞的底部。在那里,加莫罗和举着巨大斧头的半人马谨慎地盯着我和月宫,慢慢踏出了一步。
加莫罗消瘦的身影和海人马高大的身影离我愈来愈近,大地微微地震颤,粉碎一地的铁质零件也发出阵阵悲鸣。身边那化作残酷天使的月宫綴淡然的往前走去,望着这样的他,我突然下定了决心。
作为战士,作为处刑人,作为临界者,作为L,那一抹执行任务时的残忍笑容再度浮上了我的嘴角。
“哼,现在的我怎么可能退却。貔貅已经往瀚海国际会谈跑过去了,如果我们不能迅速解决问题,去拦住他,会馆周围一定会出现牺牲者。”
我收敛笑容,死死地攥住拳头。
“更何况,这两个大型不可回收垃圾留在这里也是个祸端,不是吗?”
“哼,我深表赞同。”
月宫那秀丽的鼻尖带过一丝轻笑,接上了我的话语。
“那么,任务就是收拾掉这俩个垃圾,然后去击败貔貅!”
chatper.3
伴随着月宫的总结,在场的四人迅速展开行动。
我立刻举起了冈尼尔枪和大口径散弹枪,用力扣下了扳机。幽蓝色的金属奔流和迸出火光的散弹将面前的碎片整个炸飞。
暴风应声而起,经过我掩护的月宫綴轻松抬起了太刀挡下了风暴的余波,奋力向对手奔驰而去,挡在前方的海人马用斧头挡下了金属奔流和散弹,紧接着,在他身后的加莫罗举起了双手。
巨大的重力波猛然出现在了我的身边,我迅速向后方退却。正前方,疾驰着的月宫綴快步跳到了海人马的面前。他手中的两把太刀描绘出优美的弧线,仿佛像是回应着突击着的月宫綴,海人马也举起巨斧相迎。
月宫綴的脚跟径直削开了水泥路面,硬是接下了海人马雷霆万钧的一击,紧接着,手握两把太刀的他围绕着海人马进行着猛攻。月宫保持身体前倾,握着剑柄的右手突刺向海人马的心口,海人马举起手臂挡下袭向胸口的刀刃。
而与此同时,海人马巨大的斧刃在上空划了个大圆,月宫綴勉强地后跳避开,手中的剑再度回旋向海人马刺去,海人马反手收斧格挡。
我迅速把握住了第二次攻击的机会——我瞄准海人马的身体右侧,朝他射出幽蓝色的光枪。但那肉眼看不见的立场迅速在高空中展开,幽蓝色长枪轻轻掠过海人马的手臂,打中地面。我慌忙向旁边跑去,紧接而来的小型重力场迅速在我周围展开,一个又一个的小坑洞迅速布满地面。
月宫收刀停住了如同波涛般的攻势,他往后方退开——我的支援射击对月宫綴造成了些许的不便。对面的黑衣恶狠狠地盯着我,看样子他也意识到了,在拥有队友的当下,自己的能力最多只有牵制作用。
换句话说,我们的对决,在于哪一方的近卫先胜出,然而这一点对于我和月宫来说,却极其不利。
月宫綴缓慢地治疗着手臂上的割伤,而海人马却在短短7秒治好了身上的七道割痕,作为暴走之兽来看,无论是力量还是耐力,海人马要远远在月宫之上。就前卫对决来看,以技巧为主的月宫占不了丝毫便宜。
那么,既然这样…
“交换。”
“了解。”
月宫綴迅速向后方退去,向我丢出了和泉守兼定,我抓住了太刀,收起了银色的冈尼尔枪。
“继续吧。”
我作出了宣告,加莫罗的侧脸露出了狰狞的微笑,海人马扬起马蹄大声嘶吼着,月宫见状迅速奔跑起来。
Chapter.4
和月宫并肩奔驰在船只坟墓的,是身穿黑衣的加莫罗。月宫迅速举起崛川国广,构筑量子唤出大量的水流冲向了对手。水流冲垮了巨大的金属垃圾山,却没有命中正在疾驰的加莫罗。月宫綴接着构筑出银色的钢枪从正前方射出,然而加莫罗则是轻轻一指,利用重力瞬间瓦解了月宫的突袭。
狞笑着的加莫罗高高地举着双手,钢制的假肢在夜空下显得格外诡异。巨大的引力场在自己的正上方显现。月宫迅速跳开,再度释放出水流向前方袭去。湍急的水枪撞上了强大的力场向两边弹开。
月宫再次举起了崛川国广,而就在此时,自己的背部却感到一阵恶寒——月宫转过身躯,不耐烦的燥热感迅速袭向自己的手臂。
手腕外侧就好像被刀片划过般溅出了鲜血,月宫一边注视着自己的伤口一边向后方退去,确认只是轻伤之后,他再度释放出银色钢枪,将疾驰而来铁质部件一一击碎。
月宫綴轻轻抬起头来,工厂的上空如同被乌云笼罩般,变得黑暗起来——重大上百吨的钢材铁块宛若出膛的炮弹一样密密麻麻地向自己射来,巨大的铁质部件不断地坠落在身边,几乎要将瘦削的自己包裹起来。月宫綴反射性的高举右手,在铁质部件的缝隙间构筑了巨大的盾牌。凭空出现的巨大金属盾瞬间阻挡了铁质部件。盾牌挡住了炮弹的齐射,使其再度化作一堆废铁。
紧接着,月宫从盾牌后面构筑量子打算进行反击,却发现盾牌的中心渐渐出现了皲裂——看不见的力场逐渐扭曲着巨大的坚盾,没过多久,钢制盾牌逐渐向中心萎缩,化作铁屑。
盾牌对面,狞笑着的加莫罗深深地吸了口气,宛若恶魔的招引。
“稍微玩一下之后就杀掉你吧!然后再杀掉那个背信者!”
狞笑着的加莫罗高举双手,大声的吼叫着。
“来吧!死在这里吧!”
他高高举起手指,落到地上,数不清的金属制零件再度聚集到了天空之中,几乎将整个垃圾场的上空填满。深感事态严重性的月宫叹了口气,紧紧地握住了崛川国广的刀柄。
“真是难对付啊。”
月宫慢慢眯起眼睛,那布满天空的金属制零件就这么落下,奏响了一曲雄浑的战鼓。
我手持着和泉守兼定,驰骋在刚才因为战斗倒塌的工厂之内。
因为兽给予的强大暗示在身体里面不断地循环着,全身的细胞几乎都活化开来。无论是痛楚,无论是愤怒,无论是焦急,无论是紧张,都在暗示的作用下消失殆尽。
工厂外零件的坠落声宛如战鼓,在这紧张旋律衬托下的我和海人马相互追逐。
海人马猛然停下了脚步,挥舞着的巨斧向我头部挥砍而来,攻势如同迸裂的疾风。锐利的斧刃劈向我的太阳穴,我迅速蹲下避开这一击,紧接着迅速刺出刀刃,同时不断地后退着。
胸口再度点缀着几个伤口的海人马嘶吼着朝我奔驰而来,他旋转着斧刃,再次挥出一记劈砍。我迅速奔跑的同时,用手中的太刀弹开海人马的巨斧。力道卸去之后,我左手拔出冈尼尔枪极速射击,措手不及的海人马突然侧过身来,用坚实的背脊接下来了冈尼尔枪的射击。
幽蓝色的长枪穿透皮肤划出几道伤口,暗红的鲜血飞溅到地面之上。海人马嘶吼着,我也喊着些不知所谓的话语。以废旧的工场为背景,我和海人马在工厂里面并肩奔跑,我们之间放出了激烈的光线和火花。飞驰在各式各样的残骸间,拼命战斗着的我们,如同神话中挑战诸神的英雄。
刀光剑影一道道交错着,我和海人马每一次斩击中蕴含的速度和力量。都不是一般临界者所能比拟的。
正常人类可以单手施加16公斤。但是像我这样的临界者,通过三重暗示强化力量后可以随随便便地提起千斤以上的物体。然而,就算如此,对面的暴走之兽却比我更恐怖——已经化为巨兽本身的它拥有着神话史诗中的力量——海人马所施放的每一击都让开启三重暗示我的身体震颤。就算是把力量特化到最大的我,也未必能接下它的每一招。
海人马放出一斧,应声砍爆了我脚下的水泥地。我避开飞溅的水泥块和铁质零件向后方退去,海人马紧追不舍的用斧刃向我突刺而来。我迅速跳走,身后那全钢铁制的工作机床如同纸片般被贯穿。
巨斧由马身侧面挥出,我向后翻滚着躲开这雷霆万钧的斩击,左手握着的冈尼尔枪毫无间断地继续在海人马身上挖出伤口。海人马嘶吼着放出了挥击,斧刃的套路也愈加的紊乱。我冷静地应对着,用刀弹开斧刃,用枪给予伤害。
虽然对手的恢复能力极强,但是我的战术却一点一点的消耗着它的体力。如果顺利的话,海人马迟早会因为体力不支而被击败。
可是,想要打倒暴走之兽并不可能这么简单——处于守势的海人马终于按捺不住,怒吼着朝我踩踏而来。我迅速用太刀勾住上方的铁管,飞跃着避开这一击。驰骋的庞然大物从我正下方窜去,强大的风压让我的额头冒出冷汗。
铁质零件破碎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,咯噔咯噔的声音让我觉得心惊胆颤。海人马庞大的身影在工厂对面渐渐地显现,我望了望它身后的墙壁,巨大的冲击几乎将厂房撞翻。
海人马那充满**的双眼凝视着我,在他那双瞳孔中,我看见了愤怒和杀意以外的感情。
那是仇恨。
——汝!难道忘记我们之间的宿怨吗!?
这并不是从嘴里说出来的对话,而是全身上下每个细胞所发出来的共振,宛若意念传声般对我诉说着。
我凝视着海人马,记忆中的一角就此掀开。我的意识回到了五年前的那艘海轮上,灵光在大脑里一闪。
“你这家伙,难道是!?”
我大声吼着,因为激动而失衡双手不断地颤抖着。海人马高高举起了大斧,那狰狞的面容仿佛在微笑。
——吾之宿主,哈加塔,被汝用最恶劣,最残忍的手段杀死!今日,吾势必血债血偿!
这个海人马,是过去的亡灵,而他的宿主哈加塔,正是杀死了蕾娜的凶手!
我愤怒地向前方冲去——过去的亡灵嘶吼着挥出斧刃,我压抑着激动的思绪,侧过身子避开挥击。
“将身体寄存到垃圾身上吗!?你的做法和五年前真的没有变化呢!”
——吾将不择手段!
“那么就给我去那个世界!对蕾娜忏悔吧!你这混蛋!”
我攥着太刀,用力地顺着最薄弱的马蹄斩下。海人马转过身来发出了怒吼,紧接着,刚毅的斧刃一下子插在地上,挡住了精妙的斩击,我迅速后退,打算撤出海人马的攻击范围,而就在此时,收回斧刃的海人马高高举起了巨斧,迎着我的天灵盖直劈而下。
我用力抵住太刀,挡下了这质量超绝的一击,交叠的刀刃间发出了强烈的金属碰撞声,犹豫无法抵消掉攻击的惯性,和泉守兼定的刀刃就这么向外弹开,握着剑柄的我就这么撞向了工厂的玻璃,狠狠跌落到工厂外部。
视野前方,面容狰狞的海人马再度扬起马蹄,宛如一台重型坦克,朝我冲撞而来!
避开巨大的铁质部件,月宫翻滚着撤出了铁丝门,来到了空旷的海岸上。
刚起身时听到了工厂附近传出了一声闷响,受到吸引的他往那边望去。只见洛亦铭和海人马的身影从工厂内部弹射而出,在地面上进行着殊死的白刃战。
月宫失去兴趣般的移开了视线,死死地盯住面前的男人。
加莫罗依旧高举着双手,处于同一平面的铁质物件化作炮弹,一个接一个地朝自己砸来。与此同时,无数个小型的重力波不断地在自己的脚底下张开,月宫綴调整着身体平衡,快步向海边跑去。
受到重力波和铁质部件侵袭的海岸线,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洞。无数杂草和沙砾被高高抛向天空。天空中掉落的巨大部件不断狙击着奔跑的自己。
在沙滩的远方,高举着双手的加莫罗宛若暴君般,睥睨着疾驰的自己。
月宫綴叹了口气,现在的情况实在是糟糕透顶。
能够控制重力的加莫罗尽管在空旷地带不占优势,但是熟识环境的他利用铁质零件不断地干扰自己的行动。被重力波控制的巨大部件拥有远在重力线之上的杀伤力,如果不小心被打中的话,那下场恐怕比被舰炮直击还要惨。
月宫綴边换出蓝色量子边逃跑着,加莫罗紧追在后,而天上的铁块就如恶鬼般紧追不舍。
“安心地去死吧!作为那个L的伙伴同时,你已经注定要为此付出代价了!”
“哼,你还真是自信满满呢。”
话音刚落,天空中的铁质炮弹迅速改变角度,密密麻麻地向月宫綴射来,月宫迅速转身,水平举起右手。在他的肩膀前后冒出了蓝色量子,迅速构成了筒状的蓝色立场。立场中央的蓝色量子渐渐汇聚长一个钢制的流线型炮弹。
下一秒,重达1600公斤的,口径46厘米的炮弹直线射出,瞬间击碎了聚集在高空的铁质碎块。下一秒,月宫綴迅速构筑量子,召唤出水流向加莫罗奔驰而去,反应过来的加莫罗迅速向旁边奔驰着,避开了水流的冲击。
“看样子你也不是毫无破绽啊!”
月宫紧握着手中的刀刃,将右手放置在了横置在身后的第三把太刀上。加莫罗的缺点已经渐渐地暴露在自己的面前,只要自己的战术运用得到,可以在下一次接近战中击败对手!
月宫綴露出了狞笑,极速朝加莫罗奔驰而来。面露凶光地加莫罗迅速张开双手——巨大的重力波在月宫的身后展开。月宫綴如同飞鸟般在巨大零件之间飞跃着,重力所捕捉到的的铁块化作碎屑落入大海。
着地的月宫疾驰在白色的沙滩上,面容如同星光般耀眼。极速前进的他不断地改变自己的路线,以避开迎面而来的重力场。伴随着飞舞在天空的沙雨,一把以73.2厘米的刀刃为傲的太刀迎头而下。
与此同时,加莫罗眯起双眼!挥出了双手。巨大的重力场承受着崛川国广的刀刃。以引力形式阻碍了月宫的物理攻击。刀刃和重力场抗衡着,月宫綴一边冷笑着,一边抓住了横置在身后的第三把太刀!
然而就在此时,黑色的身影迅速朝自己撞来——被径直撞飞的自己在沙滩上翻滚了好几圈,浑身的骨骼和内脏微微阵痛。
黑色的影子也随着自己坠落,翻滚了好几圈后撞上了沙滩旁的岩石。
月宫闭起了眼睛,紧接着睁开了晃动不已的视界。等到视野渐渐聚焦之后,洛亦铭的容貌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。
洛亦铭一脸不高兴站起身来,月宫也努力的撑起躯体。
“洛亦铭你还活着啊?看样子因果报应这句话是假的啊?”
“既然月宫还在我面前,证明我俩肯定活着。毕竟死后月宫綴这家伙肯定会掉进炼狱回炉重造,而我会上天堂幸福地生活啊。”
“我倒是能一句话让你下地狱。”月宫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海岸的另一边,“事实上,我们俩现在应该算是被逼入绝境了。”
话音刚落,浑身上下伤口累累的海人马嘶吼着从天而降,月宫綴轻轻地扶住额头,再次攥紧了崛川国广。而身旁洛亦铭则露出了恼怒的神情,拔出了冈尼尔枪。
Chapter5
“洛亦铭和月宫綴意外地强悍呢。”
超薄电视播放的影像中,显示着在海边对峙的四个人。
瀚海国际会馆六楼,坐在椅子上的观看影像的,是Elysium的司书者,叶承风。
“论真实实力,可能摩耶加的黑衣以及海人马略高一筹。但是洛亦铭和月宫綴之间的羁绊和配合不能小视。更何况这俩人的杀手锏到现在都没有使出。可想结果还是难于预料。”
叶承风陷入沉思。
“但是即便如此,单看概率,黑色斗篷那边胜率更高一些。不过即便如此也无所谓。反正宙煌福音会亲自选定持有者,就算这次让摩耶加拿到紫色的宙煌福音也无所谓。”
叶承风拿起了酒杯,杯中那染着鲜血的液体露出了欲望的色泽。叶承风轻轻地摇晃着酒杯,把视线落到了桌上。镶嵌着紫色宝石的银色戒指静静地坐落在那里,每当视屏中的光线波动一次,宝石的光辉便更添一分。
镶在银座的紫色宝石,如同发光一般闪耀着光泽。叶承风再度将视线投到了洛亦铭身上,嘴角边勾勒起诡异的笑容。
“看样子,宙煌福音和妖精大人已经选定了最后的临界者了呢。摩耶加啊,这次你恐怕要输了。”
“先生!请不要这样!这里面有重要的人!”
“闪开,这不关你的事情。”
门被一下子打开,叶承风往门口望去,尼尔.赫菲米亚斯的身影出现在了会议室的前方。身后的侍者慌忙跟了进来,叶承风轻轻地举起了手。
“让他进来,这是我的朋友。”
“啊…是。”
侍者犹豫了一会儿后,悄然地退出。沉寂的气氛弥漫在尼尔和叶承风之间,叶承风微笑着望向尼尔,而后者依旧一副严肃的面容。
“啊啊,看样子你很快把握到了我的地点呢。真不愧是漆黑的翼王呢。这次找我有什么事情吗?我记得天轮市这里已经全部在我的布局之下了,还有别的事情吗?”
尼尔的眼中闪过一丝严肃,嘴边挂上了狞笑。
“叶承风,所谓背叛洛亦铭和月宫綴,把他们两人逼上死地,这就是你那完美无暇的布局?”
尼尔冷冷地笑着,把手拍在了会议桌上。而对面的叶承风依旧在微笑,仔细倾听着尼尔的话语。
“你说过,你不惜牺牲少数人的性命,来让大多数人可以活下去。”尼尔那英俊的侧脸露出了残忍的笑容“这么仔细衡量的话,你所做的并没有错。相较于让天轮市陷入处刑人和黑色斗篷的战场,倒不如让洛亦铭和月宫綴拼死战斗到最后。所以,经过你的思考,连你所看中的两个孩子也可以被轻易埋葬。”
尼尔的拳头慢慢地攥紧,木质的会议桌产生了龟裂。
“但是这样的你和摩耶加到底有什么不同?即使杀掉处刑人或普通民众你也在所不惜吧,你口口声声为了和平,为了多数人的信念,实际上,人命在你手中也只不过是棋子而已吧。”
“别私自误解,我并没有背叛洛亦铭和月宫綴,我的确很看好他们,但是我也决不会舍不得他们。”
叶承风有些疲劳的眯起双眼,视线落到了桌上的紫色戒指上。
“尼尔,为了这枚宙煌福音,Elysium已经失去多少人的性命?”
叶承风双手一扣,语气沉重起来。尼尔眯起眼睛,死死的盯着叶承风。
“如果你单指那次抢夺作战,Elysium已经失去大概300多名佣兵的命了,并且有大量平民因为这枚戒指受伤。”
“那你认为,要给这枚戒指寻找一个适格的临界者,我们又要失去多少人的命?”
尼尔沉默不语,叶承风语重心长地说着。
“如果公开寻找适格临界者的话,势必会造成更多的牺牲。在未来,我们的同伴和敌人都会不断地死去。既然如此,为什么不通过微小的代价,换回这珍贵的物品。”
灿烂灯光照耀着的会议室内,叶承风所说的这一番话,与其说是解释给尼尔听的,倒不如说是在确认自己的决心。
“像你这样,拥有着勇气和智慧,拥有着觉悟和力量的临界者,在这个世界上仅有部分。如果人人都和你一样,拥有着坚定的决心和强大的力量。那么每个人都能实现自己的梦想。与此同时,这个世界也不需要政府,法律,甚至是经济。”
叶承风闭起眼睛,继续对尼尔诉说着。
“资源是越用越少,而人类则会越来越多。这样的世界注定构造了一套弱肉强食的法则。于个人而言,没有能力的人注定被淘汰,而强者必定坚不可摧。于社会而言,如果出现极端的情况,少部分人的利益注定会被轻視,而大部分人的利益必然会成为主流。所以牺牲部分人,拯救更多人的做法依旧会继续下去。虽然很残酷,但这就是事实。就算它再无聊,再恶劣,我们也要乐此不疲地遵守下去。”
尼尔倾听着叶承风的话语,脸上露出了讽刺的笑容。
“那你自己女儿又怎么回事呢?不惜让女儿成为宙煌福音的适格者,让她成为讨好轮界宫的人质,这也是你那所谓的游戏法则?”
“我的女儿是因为不幸而卷入这件事情的。”
“啊啊,是我失言了。”尼尔收敛的讽刺的笑容,面颊上的严肃丝毫不减“的确,事件记录上是这么写的。”
紧闭着双眼的叶承风沉默了一会儿,接着给出了回答。
“再怎么样,生命的价值依旧难以衡量。所谓的说法至不过是人的主观意识。我不会让你勉强理解我的想法。尼尔.赫菲米亚斯,你敢说你没有为以前所做的事情后悔过——五年前的海难,如果你抛下那几个孩子命,拿下摩耶加的人头。后面也不会有那么多平民为此而死。”
叶承风的视线和尼尔的视线交汇,后者紧紧地咬着嘴唇,落在会议桌上的手不断地颤抖着。
“你敢说,你没有因此后悔过吗!?”
“我可以明确告诉你。”
尼尔把手放在胸膛上,那是心脏的位置。
“我会因为那些民众的逝去而责怪自己,但是我不会因为救下那三个孩子的命,而感到后悔!”
尼尔和叶承风的视线没有交集。坐在椅子上的叶承风微微地笑了笑,尼尔则是陷入了沉默。
“尼尔.赫菲米亚斯,你这个人很恐怖呢,就算是在遭遇怎么样的挫折,你一直没有丢失自己的信念,每当我决定筹划什么的时候,你总是能第一时间赶来质问我。你真的很可怕,也很有意思。”
“如果人有权降临在这个世界,那么他也有权选择自己的道路。”
尼尔慢慢地勾起了嘴角,那是无畏的,坚定的,自豪的笑容。
“我的道路和你没有交集,我只是因为比较体贴,所以才会确认你的计划,如果你希望我再体贴一点的话,我可以立刻砍下你的脑袋。”
“真有意思呐,你和洛亦铭一样,明明拥有着和我类似的思维,理念却背道而驰啊。”
“别拿我和那个白痴比较。”
“说到底,你也不是因为那个白痴的命才跑过来质问我的?”
“你自己难道不重视吗?”
尼尔露出笑容,叶承风睁开了双眼。他无趣凝视着摆在桌子上的银色戒指,眯起了充满睿智的双眼。
“你放心吧,洛亦铭不会死,月宫綴也不会死。因为他们很有意思,所以这个世界的命运不会抛弃他们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洛亦铭,月宫綴这俩个人的身份倒是没什么,不过他们俩的性格倒是很有意思。一个是因为责备自我,拼命逞强,结果真正变强了的孩子。他如果能够直面过去,想必会如同太阳般耀眼。另一个,则是因为逃避过去,一无所有,结果真正懂得珍惜的孩子。他若是能够跨越悲伤,想必会如同皎月般明亮。”
“居然被你看上了,想必洛亦铭和月宫綴以后会变得很不幸啊。”
“是啊,尤其是洛亦铭。”
叶承风的视线再度投到了戒指之上,嘴角边微微泛起笑容。尼尔皱起眉头,凝视着戒指。
“难道是…洛亦铭已经?”
“没错,宙煌福音已经认可了他,接下来,他的日子可就要辛苦了啊。”
叶承风双手放在桌面上微笑着,尼尔的狐疑地望着银色的戒指,接着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漆黑的夜空。
Chapter.6
“白痴洛亦铭,你给我冷静一下。”
月宫一脸傲慢地凝视着远处的对手,望着他那从容不迫的侧脸,我的心里的怒火丝毫不减。
“住口!我和那个海人马之间的恩怨一定要算清楚!”
当我打算挪动着受伤的身体向前冲锋时,视野里立刻填满了灰色金属的墙壁——73.2厘米的崛川国广就这么横置在我的眼前,挡住了我前进的步伐。我带着愤怒往旁边望去,看见了月宫那冷漠的侧脸。
“你这么激动,是急着去投胎吗?“
在月宫的侧脸上,有着饱经战争的将军表情
“现在就这么冲过去的话,你这白痴就会被瞬间杀死。连我都无法救你。”
我放弃了冲锋的意图,也不打算反驳月宫的话语——月宫说的实在是太正确了,面前的对手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佣兵或者是简单的恐怖分子。面对穷凶极恶的兽和临界者,我必须要冷静下来全力迎战。
临界者的力量和愤怒根本不成正比。在临界者的战斗之中,能赢到最后的一方,往往是最冷静的一方。
我用力呼气,吐气,吐纳了三四次后,终于把心中那愤怒的情绪压了下来——冰彻心间的温度再次让我的思维恢复冷静。
“抱歉,我实在是太激动了。”
“我不管你因为什么理由而发疯,比起这个,我们得想出对付他们的办法才行。”
月宫綴的话音刚落下,人和半人马的身影便从海岸的另一边显现。海人马穷凶极恶的挥动着巨斧,而加莫罗的嘴边也泛着丝丝狞笑。
我注视着眼前的敌人,高速运转着那渐渐活化的大脑。
“对方是15层级的临界者和暴走之兽,而我才13层级,月宫你也不过14层级。这样来看的话实力方面就被压倒了。再说月宫的固有能力会被重力波克制,而近战的我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击败海人马。”
我冷静分析着敌我的战术和战斗力,微微地叹着气——就算这个时候强制发动永恒轮舞,但如果对方要能撑到轮舞结束的话,我们就死定了。我不得不慎重使用固有能力才行。
再说了,我们的敌人还不止眼前这两个,貔貅现在还在去往瀚海国际会谈的路上,如果不及时制止它的话,会谈那边肯定会出现牺牲者,连乔千夏,文姐她们都会被卷入其中。
真是,偏偏在分秒必争的当下,面前这俩个对手还这么难缠。
“无计可施啊,月宫。”
“洛亦铭,这才是有意思的地方,不是吗?”
“真希望这句话别变成你的遗言啊。”
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越靠越近的加莫罗和海人马,月宫綴手持着崛川国广,脸上居然浮现了笑容。
“看样子,这次洛亦铭你那无趣的枪法和阴险的战术都派不上用场了。所以只能靠我了。”
“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战术啊!”
战斗时期的我俩还是这么一副德性。面对喋喋不休的我们,连加莫罗也不敢轻易地攻过来,他大概是觉得我们太从容,可能有什么阴谋诡计吧。
但是事实上,现在的我们已经无计可施了,不,至少我已经无计可施了。
我心急如焚地攥着枪柄,然而就在这时,月宫的声音从旁边传来,让我心里一惊。
“我有战术。”
“什么…?”
我难以置信地望着我的搭档,只见他那清秀的侧脸,如同星辰般闪耀。
“洛亦铭,这里由我来抵挡,你去击败貔貅!保护会谈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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